▲晋祠圣母殿 牛力 绘制

提到晋祠，人们熟知的是难老泉、圣母殿、宋代彩塑侍女像、鱼沼飞梁等，但这里还有一处宋代的“小木作”，却鲜为人知。多少年来，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，也没有找到丝毫文字记载，“晋祠小木作”成为一个谜一样的存在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中国古代建筑中的“小木作”，指的是装饰构件的制作和安装，是一种专业的工艺。晋祠的这件“小木作”，大有来头，却深藏不露。它此前一直都在晋祠，只是放置在离圣母殿不远处一个叫“南小厅”的”地方，很少向世人展示。

▲“小木作”正面图

“小木作”双层三开间，重檐歇山顶，外形高大，构件完整，工艺精美。俯仰之间，它的身上，刻画着中国古代建筑的东方特质和中国气派。那它是如何进入公众视野的呢？

2018年初，太原市文物局策划，准备选择几件蕴含太原历史文化信息的代表性文物，与太原电视台合作拍摄一部系列专题片，来挖掘和宣传太原的历史文化。选取文物时，有人突然想到，晋祠还保存有一座年代较早的木构建筑模型。经过讨论，专家们认为，“小木作”年代久远、价值很高，可以挖掘出很多历史文化信息，会给观众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，便把它确定为拍摄对象之一。

▲李乾朗绘制的“小木作”复原图

当年5月，台湾古建筑学家、画家李乾朗来山西博物院举办“穿墙透壁”建筑绘画艺术展。时任太原市文物局副局长的冀晓峰特别邀请他赴晋祠博物馆，对这座“小木作”进行考察。李乾朗看到“小木作”后非常惊喜，认为“小木作”的主要构件有着显著的宋代特征，与晋祠应该有着直接的联系，“应为北宋原物，如鸱吻、悬鱼、出头的普柏枋、像花朵一样的梯形扇面斗拱等，都是典型的宋代造型。古代这样的建筑很多，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前曾经有这样一个阁楼，就是这种正方形的。”

在画家的慧眼之中，“晋祠小木作”透露出它华丽完整的面貌，由此进入世人视野。

国家级非遗项目古建筑模型制作技艺传承人祁伟成认为，“小木作”的须弥底座、束柱，同河北正定隆兴寺宋代建筑摩尼大殿的作法一模一样；鸳鸯交手拱，和唐代建筑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的作法一样，宋以后就很少用了；切面昂和晋祠圣母殿的作法一样，是宋营造法式中描述的宋代建筑的标准作法；令拱和上面的耍头中间，是十字交互斗，也是宋代建筑的标准作法；还有它的出檐和斗口……

▲“小木作”侧视图

而从北宋《清明上河图》所蕴含的巨量古代信息中，也可以找出“小木作”的年代佐证。画中宋代开封府繁华街市中一座阁楼二层的斗花部分，与“小木作”上的斗花规制、造型几乎一致，这一细节，也印证着“小木作”的宋代特征。

经过多年研究，专家们的结论逐渐趋于一致：“晋祠小木作”其实就是一件古代建筑小样。

地上文物看山西，中国现存元代以前的古建筑，78%位于山西境内。

据古代建筑习惯，每座建筑在建设之初，先要做一个与建筑本体类似的木构模型小样，以确定其规模、外形、局部构造等细节。竣工后，将其存放在建筑内，以备修缮之用。纵观唐代以来的古代建筑，现存这样的建筑小样实为罕见。

如今，建筑小样制作这一技艺已由现代的电脑设计取代。但作为中华文化传承的重要内容，古建筑模型制作技艺已经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，得以保护和传承。

如果说“小木作”的制作年代是宋代，那么它作为一个建筑的母体，由它衍生出的子体会是谁，又会出现在哪里呢？通过细心观察测量，专家们开始为这件稀有的建筑模型溯源，努力尝试着这母与子的千年寻亲。

▲“小木作”的斗拱、悬鱼等细节

“小木作”出现自晋祠，也许晋祠的土地上真的存在过这样一座精美的楼阁。根据斗拱及其他主要结构的特征推断，“小木作”的子体也许就是圣母殿，至少圣母殿的部分构件造型，与“小木作”达到难以置信的吻合，很难说没有千丝万缕的关联。根据它四面一致的外型推断，也许这就是那个时代的观光楼阁，最有可能出现在晋祠水镜台的位置，十字交叉路的中央。

时任太原市文物局副局长的冀晓峰也谈到了它在晋祠存在的原因：“为什么它会出现在晋祠有好几种说法。有人说它可能是圣母殿的一个备选方案；有人说可能当时准备在鱼沼飞梁的地方建一个楼阁式建筑，它正好四个方向都有门，有通达四方的效果；也有人说是因为当时难老泉往智伯渠流的时候水势比较急，所以建一个楼阁式建筑来装饰；还有人说，它可能是晋阳古城的建筑……实际上有好多猜测，每种猜测都有道理，我们都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非常美好的画面。”

或许这些猜测都不是真相，但“晋祠小木作”作为一件能够保存到现在的千年古代建筑小样，它所包含的建筑艺术之美、力学之美、建筑材料学之美，也足以让后人叹为观止，至今仍能感知它不俗的匠心和艺术气象。

如今，子体虽已难寻，但“小木作”屡避战火而幸存。目前它已从晋祠移至太原博物馆，不久将会在此与观众见面。它的存在，如同时光穿梭，进一步印证了晋祠这座古建博物馆的历史价值，见证着太原这座历史文化名城曾经的辉煌气象。

内容来源：太原日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