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元200年,建安五年春正月,董承衣带诏事发被族诛,曹操“遂东击备,破之,生禽其将夏侯博。备走奔绍,获其妻子。备将关羽屯下邳,复进攻之,羽降。”

关羽被擒后投降,在当年四月的白马之战中阵斩颜良并受封汉寿亭侯。建安五年七月,汝南黄巾军首领刘辟背叛曹操归附袁绍,袁绍派刘备与刘辟合兵一处从曹操的老巢许都南部发起进攻,关羽得知刘备已脱离袁绍,就离开曹营回到刘备军中:“绍遣先主将兵与辟等略许下,关羽亡归先主。曹公遣曹仁将兵击先主,先主还绍军,阴欲离绍,乃说绍南连荆州牧刘表。绍遣先主将本兵复至汝南,与贼龚都等合,众数千人。曹公遣蔡阳击之,为先主所杀。”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从《三国志·卷三十二·先主传》的记载中,我们发现关羽逃归刘备,根本就不用过五关斩六将,而且关羽是曾经跟刘备一起被曹仁打回到袁绍营中的,斩蔡阳的是不是关羽,也是个问题。

关羽在建安五年正月被俘,同年八月左右出逃,在建安六年初随同刘备一起进入荆州依附刘表,并于次年发生了火烧博望之战——建安七年的诸葛亮只有二十一岁,还没有出山辅佐刘备。

刘备和关羽在建安五年的活动轨迹很清晰,但是张飞的路线图却很模糊,两个时间节点的跨度也极大:“先主从曹公破吕布,随还许,曹公拜飞为中郎将……曹公入荆州,先主奔江南,先主闻曹公卒至,弃妻子走,使飞将二十骑拒后,飞据水断桥……”

建安五年败出徐州,到建安十三年再败于当阳长坂,这八年间张飞干了些什么,《三国志》中居然无一字记载,即使他是在建安五年八月与关羽同时找到刘备,也有八个月时间神秘消失。

我们可以肯定,张飞并没有跟随刘备一起投奔袁绍,刘备在袁绍营中呆了大半年,身边只有赵云一个信得过的部将:“先主就袁绍,云见于邺。先主与云同床眠卧,密遣云合募得数百人,皆称刘左将军部曲,绍不能知,遂随先主至荆州。”

张飞身上一直有一口锅,那就是他在偷袭曹营失利后,不管大哥刘备二哥关羽的安危,自己一溜烟地跑掉了:“欲还小沛,去路已断;欲投徐州、下邳,又恐曹军截住。寻思无路,只得望芒砀山而去。”

这口锅是罗贯中甩给张飞的,《三国演义》里的张飞,似乎应该为关羽被擒负责:如果关羽困守土山的时候张飞赶来支援,关羽未尝不可逃掉。

事实上关羽并没有什么“土山约三事”,在其本传和曹操本纪中都写得很明白,关羽是在下邳被擒后投降的,而关羽被擒,刘备应该负责任:“先主杀徐州刺史车胄以叛,留关羽行下邳太守事,身还小沛。”

曹操可能是情报不准,以为刘备也在下邳,却没想到刘备金蝉脱壳,带着在小沛纳的甘美人逃掉,在下邳的关羽和糜竺的妹妹都落入了曹操之手——护送二位嫂嫂千里寻兄、糜夫人长坂坡跳井纯属小说虚构,糜夫人在建安五年就消失了,糜芳后来跟关羽不对付,也跟此事有关。

熟读三国史料的读者当然都知道曹操对人妻的特殊爱好,也知道甘夫人(其实甘小妾一直是代理夫人)有多漂亮,更知道如果糜夫人和甘夫人都落到曹操手里会是什么结果——甘夫人能“随先主于荆州,产后主”只有两个可能:其一,刘备趁着曹操主力进攻下邳的时候,带着甘夫人从小沛逃掉了;其二,甘夫人在小沛藏了起来,后来战事平息,她又跑到荆州重回刘备怀抱。

不管怎么说,关羽逃归刘备的时候,都没有带着刘备的任何一位妻妾,而且按照刘备喜新厌旧的性格,有了甘妾,自然是要冷落糜夫人的,这一点孙权的妹妹应该最有体会:孙刘联盟之所以破裂,很大原因是刘备“停妻再娶”——孙夫人只是回娘家“省亲”而没有“离婚”,刘备却正式娶了吴懿的妹妹并立为王后。

刘备出逃,关羽被俘,张飞消失了至少八个月,《三国演义》说他占据“古城”并差点一矛刺死关羽,这当然是小说家言不足为信——如果那地方真在曹操的势力范围之内,早就被拿下了,被撵走的县官,也不可能不上报。

张飞在消失的八个月里究竟干了什么好事,这个答案在八年后,也就是建安十三年的当阳长阪之战中才揭晓——张飞据水断桥喝退曹军并非虚构,而是详细记载于《三国志·卷三十六》之中:“飞据水断桥,瞋目横矛曰:‘身是张益德也,可来共决死!’敌皆无敢近者,故遂得免。”

张飞为什么要自报家门?曹营将士为什么见了张飞就不敢近前?

熟悉古代战争史的读者诸君当然知道,大将单挑的事情极少出现,一个人就是再能打,也挡不住百十个小兵的群殴,尤其是曹军虎豹骑,更是嚣张到自认为打遍天下无敌手,怎么会被张飞和二十个起兵吓退?

看到这里,可能有读者已经发出了会心的微笑:据说曹操原本姓夏侯,跟夏侯惇夏侯渊是真正的本家,夏侯家的女婿张飞,哪一个敢惹?

张飞是夏侯渊的侄女婿,这一点大家都知道,正史中也有记载,但是咱们要探究的真相,是夏侯兄弟对这门亲事是否认可,他们对这门亲事的态度,决定了曹营诸将敢不敢上前。

如果张飞是“强抢良家女子”,别说是夏侯惇夏侯渊见了张飞会红眼睛,就是跟夏侯姑娘平辈的曹休曹纯,也不能不为自己的“姐妹”报仇。

曹营兵将听了张飞的自我介绍,就很有默契地退走(史料中并无继续追击的记载),这一表现,就解开了张飞神秘消失的谜底:他娶夏侯姑娘是明媒正娶,夏侯惇夏侯渊不但同意,而且还可能以长辈的身份喝了张飞的敬酒!

张飞娶夏侯姑娘,是很正式地“以为妻,产息女”,按照汉朝乃至整个封建社会的礼制,妾不可以晋升为妻(甘夫人只是常摄内事,也就是以妾的身份代理主母,直到章武二年才追谥皇思夫人,刘禅继位,她才母以子贵,在诸葛亮建议下追封为昭烈皇后),非明媒正娶者只能是妾,张飞直接以夏侯姑娘为妻,肯定是得到夏侯家族认可的——后来在汉中之战时,张飞放着曹军主将夏侯渊不打,偏要“从他道邀郃(张郃)军交战”,就很能说明问题了。

我们细看三国史料就会发现,张飞是很重情义的,夫妻感情也是相当好,夏侯姑娘说话,张飞几乎是完全听从,用一句蜀中方言来说,张飞似乎有点“耙耳朵”。

张家和夏侯家的关系一直不错,后来刘家跟夏侯家的关系也不错,刘禅虽非雄才大略之主,但是对丈母娘的家人还是很尊敬的,对“妻舅”夏侯霸更是既亲近又客气:“渊之初亡,飞妻请而葬之。及霸(夏侯渊次子)入蜀,禅与相见,释(宽慰、开解)之曰:‘卿父自遇害于行间耳,非我先人之手刃也。’指其儿子以示之曰:‘此夏侯氏之甥(外孙)也。’厚加爵宠。”

这下子大家想必就全都明白了:张家与夏侯家的联姻,是得到各方认可的,张飞消失的那八个月,实际就是在度蜜月,曹操即使知道张飞在哪里,也不会赶尽杀绝——读者诸君可以猜一下,刘备东奔西走,关羽身陷曹营的时候,张飞的日子过得有多惬意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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